撰文/裴凡強(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安培淂(經典雜誌攝影召集人)

偶爾，看看地圖一隅，驚鴻一瞥，南中國海上，總畫上一道斷斷續續的「U形線」，線內島嶼、礁石、暗沙密布，那是我國的國境之南──南沙群島，群島中最大、唯一適宜人居的，就是屬於台灣，且遙遠的太平島。

最近中共在護照上將日月潭與清水斷崖納入其「國家景點」，在台灣鬧得沸沸揚揚，不過，護照中，整片南中國海同樣囊括其中，卻未見台灣人有特別的反應，在外交部所印製的二○一三年年曆上，「中華民國概覽」的管轄地區連東沙都列出了，卻獨漏太平島；同樣地，當菲律賓將南中國海改為「西菲律賓海」，越南不斷聲明太平島為台灣「竊據」，一樣是國土被「吃豆腐」，國人的關切程度卻有如雲泥之別。

這裡的確離越南很近，距菲律賓、馬來西亞也不遠，離「祖國」則千里迢迢，地址卻是「高雄市旗津區中興里十八鄰南沙一號」，里長葉新益笑著說，「當然沒有鄰長。」戶籍地旗津區公所也不清楚狀況，網站上還出現「東沙、南沙環礁公園」。不過，大老遠的太平島與高雄市扯上關係也不是頭一遭，因為二次大戰時，日軍就曾將新近占領的東沙島、西沙群島以及南沙群島全都劃歸台灣總督府管轄下的高雄市，改稱「新南群島」。

一九四六年，二次大戰的硝煙甫在南中國海散去，根據固有疆域，國民政府內政部方域司一路向南畫出疆域，東沙環礁、西沙群島、中沙群島以及南沙群島都包括在內，最南端為曾母暗沙，並以相關歷史人物或接收船艦，重新為廣袤南海星羅棋布的大小島嶼命名，當太平艦駛抵此島接收時，島嶼以艦為名，被冠上「太平」這帶有祈福意味的名稱，還被賦予「南疆鎖鑰」這千鈞重擔， 因為太平島位於連結太平洋與印度洋的南中國海，向為兵家要地，「這就是U形線的由來，」國立師範大學政治研究所所長王冠雄強調，「不過這道弧線與一九八二年的《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有所抵觸。」

對這片海域有興趣的國家自清末起從來沒有少過，尤其是二戰後紛紛獨立的「小朋友」們也開始進行所有權的挑戰，這片南疆，成了名副其實的「難僵」──「既難又僵」，太平島也一直太平不起來。

南中國海上的孤島

一九四九年，國共內戰底定，國軍撤離海南島，原本駐守東沙與南沙的部隊也一併「轉進」台灣，偌大南疆唱起空城計來，不久後在舊金山的對日和會上，越南就對南沙與西沙提出了主權要求，「在國軍接收這些島嶼時，沒有任何國家表示意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陳仲玉解釋，「後來發生問題還是因為國勢衰微與國際情勢轉變！」直到國府發現苗頭不對，島上再次有國軍駐守，是好多個年頭後的一九五六年，且許多島嶼只立碑無駐軍，之後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紛紛發現「無主地」，南沙群島陸續成為他國領土以及我國失土。

在兩岸風聲鶴唳的時代，台澎金馬成為復興基地的代名詞，一個固若金湯的象徵，一個號召海內外的用語，南中國海的局勢相對緩和，因此國安重心都集中在台灣海峽，由於補給不易，國軍在所控有的島嶼上也難有大規模的建設，「政府算盡了最大努力！」陳仲玉說。

在「漢賊不兩立」的時代，太平島相對太平，「中共軍艦還會跟我們打招呼，」前南沙軍郵局局長戴景泰回憶，「倒是友邦南越讓我們不敢掉以輕心！」 果然，原為我有，離太平島約八海里的敦謙島與鴻庥島就在一九七四年為南越的阮文紹政權所奪，「當時有個老士官長每天會從太平島前去升旗，有次遇上颱風，幾天都沒有辦法出海，就再也回不去了！」 戴景泰感慨地說。

如今事雖過但境未遷，在航抵太平島前，就能感受到情勢詭譎，因為敦謙島就出現在眼前，在海上以目視就能夠看到島上設施，晚間燈塔光芒明滅直接照射到太平島上，「我們的高倍數望遠鏡就是在觀察敦謙島的狀況。」空軍太平分隊輔導長程志祺表示。特別是幾年前島上還幾乎一無所有，令人不禁擔憂甚囂塵上的越南「奪島計畫」並非空穴來風，「島嶼間的作戰非常困難！就算在島上集結大規模的部隊，也難施展，」立法委員陳鎮湘認為越南不至於有什麼動作，「但我國絕對要掌握敵情！」

儘管如此，現實卻是太平島目前卻連個像樣的碼頭都沒有，大多數國人一生都難履足的太平島，對運補輪上的船員來說卻是再熟稔不過，他們目擊了近年來太平島附近的情勢演變，「越南在其他小島整軍經武，我們還在用落伍的運補方式！」負責南沙運補的大益輪大副劉屏陽說。「落伍方式」，就是因為沒有碼頭，大船吃水深無法靠岸，只能將所有運補物資用接駁船以搶灘方式運送至岸邊，再以人力搬運上岸，協助搬運的船員中還有外籍勞工，「我來過太平島十幾次！」緬甸籍的大偉輕描淡寫，「越南漁船常故意靠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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